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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30504 旅美趣談(林文褔長老)

  • 林文褔長老

離台灣那麼遙遠的美國,竟因三位子女前往留學、定居而和我們一家人結下了不可分的緣,真是始料未及的事。

我曾經多次應子女之請探訪他們,隨我們夫妻的意願,要住那兒就住那兒,要住多久就住多久。美國的居住環境極佳,日子過得蠻寫意的,又因他們分別居住於不同地方,使我有機會遊覽更多的名勝。

有人說年老前往美國投靠兒女,會變成「五子登科」,就是:
1.瞎子 — 看不懂英文   2.聾子 — 聽不懂英語
3.啞子 — 不會說英語   4.跛子 — 不會開車
5.老媽子—在家替子女做家事

這比喻聽起來有一點道理,但也不能完全苟同,因人生是從不斷的學習中求進步的,所以可以勤學英文,至少學會看得懂街名路標或找得到廁所,免得變成瞎子。而僑居美國的華人眾多,有華語電視節目可看,連台灣電視連續劇都可以看得到,絕不會成為聾子。

至於「跛子」;不得不承認我符合這條件。因我不會開車,只會騎機車,但美國的機車概為500cc以上的巨無霸,行駛於快車道,連高速公路也馳上。有些公路設有腳踏車專用道,卻不見准許輕型機車跑的慢車道,使我無用武之地。

有些朋友抱怨說;長期住美,無事可做,最無聊。但我們夫婦每天安排:
讀書 — 由圖書館借來日文書籍閱讀,
做園丁 — 照顧宅前宅後一大片花園,
散步 — 在社區附近做1~2小時的慢步運動,從中得到很多樂趣,生活過得非常充實。

茲將這些情形撰寫於下:
長男於1987年在加州河濱市(Riverside)買下遷往養老院的老夫婦之房子。前屋主年邁,無法照顧庭園,長期讓它荒廢;後來經由我精心整頓而煥然一新。這麼一來我們和鄰居也建立了深厚的友誼,他們皆為白人,對于勤於培植花木的我抱有好感,有人贈送花卉種子肥料,有人邀請我去他家喝咖啡,突破了異民族間的隔膜,融洽無間。

花園起死回生的過程,可以從下記故事中得到印證;我們剛遷入,有位遠道來訪的友人,向附近的居民問路,那個人說:在那一條街上,庭園最雜亂的就是!經過約半年,另位友人來訪,同樣的問路,得到的回答竟是:在那一絛街上花園最漂亮的就是!證明我的努力嬴得了大家的肯定。

美國住宅區是共存共榮的共同體,大家同心協力美化自己的庭園,使整個社區成為優美的高級住宅區。不但能提升大家的生活品質,更能提高該區的房地產價格。因與本身的利益有關,大家都很在意鄰居的花園。美國人的自我意識很強,又很「雞婆」,會很不客氣的出面指責怠慢整修庭園的鄰居。這一點和固守「自掃門前雪」古訓的我們有天壤之別。

此社區位於市區邊緣,比鄰的是上千公頃一望無際的橘子園,果園的犁耕、灌溉、施肥等一切作業完全機械化,只有採收時才用人工。據說;有人以強力吸塵器吸採果實,但會傷害到果樹,影響將來之收成,所以多數園主採用人工作業。

那些工人以非法入境的墨西哥人居多,雖然是違法,但對嚴重欠缺勞動者的美國來說,是不得已的事,所以政府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未曾嚴格取締。反正那是季節性的,橘子採完後,會自動回國的。

果園裡面,每隔約30公尺就有一條運輸道路連接產業道路。採收時,大卡車直接開進果園內,緊隨採收工人收集橘子。工人各備一支梯子,往果樹上一靠,便敏捷地爬上去,雙手併用摘採橘子,放入胸前的背袋內,然後拿去倒進卡車後面的箱子裡,背袋底部裝有拉鍊,順手一拉,整袋橘子嘩啦啦的掉出來,很有效率。

箱裡的橘子則經由輸送帶送往卡車上,車子裝滿了,就有另一輛卡車來接班,只見一輛又一輛滿載橘子的卡車不斷地從果園跑出來,令人驚歎美國的農產如此地豐富。

採收後的果園,可看得到不少漏摘的橘子掛在樹上,園主並不阻擋陌生人進去摘取。這情形使我憶起幼時前往稻田拾穗的情形,當時找到一支稻穗就高興的不得了,一支一支累集後抱回家,得到母親誇獎時之喜悅,至今仍銘記在心,但與這裡相比,只能算小巫見大巫了。

雖然漏摘的橘子到處都有,但如果比鄰是尚未採收的果園者,為了堅守遠離「瓜田李下」的原則,故未曾進去採摘,而實際上也不需要,因為社區外圍的路樹皆是橘子樹,果實成熟後會「瓜熟蒂落」掉下來。那些橘子已充分成熟,也是最甜的。在橘子成熟期,早上前往檢拾必有所獲,如果前夜括大風時,可以預期豐收,就多帶袋子出門,曾經一次檢到二十多公斤的記錄,誰說投靠兒女最無聊呢?
長女住於北加州沙拉特加(Saratoga)的山丘上,從陽台眺望矽谷平原的風景非常美。附近山區有一塊自然生態保護區,裡面棲有一群野鹿,不分晝夜在住宅區來去自如。好像這一帶是牠們的地盤,而人類是外來的侵略者似的,居民辛苦種植的花木,只要合於牠們胃口者皆大快朵頤,根本不把人類放在眼裡。

野鹿喜歡吃的花木種類很多,其中最愛吃玫瑰花,辛辛苦苦培植的玫瑰花,常常於盛開時被吃光。大家從經驗中得到教訓,盡量栽植牠們不喜歡吃的花卉,如:鬱金香等,但防不勝防,花圃常被殘踏。社區住民對牠們卻非常寬大。長女常為心愛的花卉被吃掉而心疼,但孫女竟向她建議說:以後多種一點讓牠們吃。

除了野鹿之外,松鼠更是隨處可見,連野鳥也和人類生活在一起,就有一隻班鳩在屋簷下築巢孵蛋,孫兒去摸牠也不會驚嚇飛走,乖乖的讓他撫摸。小巧的蜂鳥在噴泉頂端戲水,在花朵間如定格般的振翅覓食,如此景象不得不令人讚嘆美國真是野生動物的天堂。

美國人是富裕又忙錄的民族,凡是種植於路傍及公有地的果樹所結的果子,皆無人採摘,甚至自家庭院所種的果樹,也常任其掉落滿地。他們認為時間即是金錢,反正水果很便宜,工作一小時所得,就可以買到一大箱,因此絕不浪費時間去做那些不划算的事。但我的時間多的很,所以常利用散步時順道採摘撿拾,包括橘子、核桃、杏仁、松子 …… 等果實。

離家不遠的一所高中圍牆外,種有很多核桃,當它的果實成熟掉落時,我們會將它檢回,剝掉外皮,打破核殼,摘取果仁,擺在陽台上晒乾。有一天在客廳看書,舉頭一看,一隻松鼠端坐於核桃堆上,以前腳捧著我辛苦檢回來的核桃,大大方方的啃吃,等我回房拿相機,在咫尺近距離拍照也不逃走。不但如此,他吃飽後順便啣一顆回去,於是跟上看牠如何處置,結果牠在花園挖洞,將它儲藏起來,真是太過份了。

美國不遺餘力的保護動物,連魚類也不例外,想要釣魚,需先申領釣魚證,由政府制定釣魚規則,規定各種魚類的可釣季節及魚身大小,而且非常嚴格的執行,因此湖泊及海洋的魚產非常豐富。

在德州休士頓附近海岸釣螃蟹可謂不費吹灰之力,在海岸邊,只要把一支雞腿綁上繩子隨便拋進海裡,等5~6分鐘後,慢慢拉回來就會引到一群咬住雞腿不放的螃蟹,先將牠們誘進手網裡,再檢選合格的大螃蟹,但夠格的數量少之又少,大部分都放回海裡。

我喜歡釣魚,因此么女婿專程帶我們搭船出海嘗試深海釣。為了想釣大魚,就需搭乘海釣船公司的船隻,前往看不到陸地的外海垂釣。於早晨7點出航,黃昏6點歸航,在11小時之中,往返航行時間佔了8小時,實際釣魚時間只有3小時。但在這短短時間內,就讓大家釣得過癮,連首次經歷深海釣的我也釣到六公斤之多(不合規格而放回大海的不算),而豐碩的魚獲,正彰顯出美國保護動物之成果。

大型釣魚船可載一百多位釣客,各人對號就位,每位釣客前面的船舷上畫有一支量尺,並標明可以帶回的各種魚類之尺度,讓釣客自行檢查,未達標準的皆放回海裡。其標準尺度訂得頗高,如:鱒魚及鯛魚須超過12英吋(約30公分),所以幾乎要放回一半。

船隻航行至目的地拋錨,而後鳴笛示意,於是摩拳擦掌的釣客們急忙把掛好魚餌的釣魚線垂進海裡,竟馬上有魚上鉤。大魚掙扎的力氣很大,幾乎轉不動線輪,需先用力舉高魚竿,然後放低,趁釣魚線鬆弛時迅速捲回,如此反復操作,才把大魚釣起來,如果魚太大,拉不上來時,船上的服務人員會幫你以勾竿勾起。

在一個地點垂釣一段時間,見漁獲量減少時,就換到別處,所以沒有冷場。所釣獲的魚,串於一條掛有號碼牌的鋼絲圈上,當航行中儲存於冰庫,保持新鮮。但歸航進入Galveston港時,即搬出所有的魚獲,吊掛於甲板兩側,一路上鳴笛炫耀戰果。大部分呈鮮紅色的鮮魚,在夕陽映照下閃閃發亮,確實壯觀。

有人說;美國是兒童的天堂、青年的戰場、老人的墳場,以他們生活的步調看來還不無道理。而美國的醫藥費非常昂貴,保險公司不受理年老外國人的健康保險,萬一患上大病,恐怕成為子女們的累贅,因此雖然居住美國,生活適爽,但畢竟那裡是外國,總是比不上在故鄉和老友們一起享受清福來的快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