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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我 vs.無我 — 胡忠銘牧師

  • 胡忠銘牧師

經文:加拉太書五章 24-26節 胡忠銘牧師
   腓立比書二章6-8節

前言:

2005年6月18日,高雄地區的松年大學於岡山教會舉行聯合畢業典禮,前總統李登輝先生以松大名譽總校長的身份,受邀在畢業典禮中證道,他以<超越生命,得著上帝的祝福>為題,勉勵在場的全體畢業生、來賓和家屬,要不斷的學習,生命才會有新的東西進來,唯有不斷發現新知,生命才會活絡起來,這樣的道理,就好像身體的新陳代謝一樣。但不是書讀得多,智慧就會高;而是需要有信仰,才會有智慧,因為敬畏耶和華是智慧的開端。當然,要能夠達到這樣的目標,必須要先放棄「自我」,學習耶穌的「無我」,迎接上帝進入心中,再透過敬拜,才能夠得著上帝的賜福。

一 .自我

證道中,李前總統告白說,信主之前,他是位相當「鐵齒」的人,不但自我意識非常的強,心中老是充滿著「自我」。然在接觸基督教信仰之後,乃意識到,自我是一種原罪,因太過自我的人,根本無法接受信仰,還常會以自己的標準來看待世上的一切,這樣的話,不但很容易出現錯誤的思考,也會在排他的情況下,產生諸多問題。當他在接觸到基督教信仰,從耶穌的身上領受到「無我」的意義之後,才感受出,太過於「自我」的人,不但無法接納異己,也無法接受信仰,更無法在生命中展現出犧牲奉獻的精神。他之所以會拼老命,為台灣的前途奉獻心力,就是看到了耶穌基督的無我之精神,才使得他放棄自我。他說:縱使有一天必須要為台灣犧牲性命時,也在所不惜。

畢業典禮之後,我被大會安排與李前總統同桌共進午餐,由於與他比鄰而坐,所以有機會和他與同桌的賓客共同聊了一個多鐘頭。席間,李前總統有感而發的道出,他在擔任總統的十二年當中,深深的體會到古代帝王自喻為「寡人」的感受。他說,無論是古代的帝王,或是現代國家的民選總統,背後雖有許多幕僚為領導者集思廣益,提供建言,然這些意見只能作為參考之用,最後的抉擇,還是在於元首自己。

每當面臨重大政策,必須由元首做定奪時,他的心情就會和古代的帝王一樣,充滿著「寡人」的感覺。因為在重要的時候,沒有人能夠左右你,也沒有人可以成為你的「老師」,指引你方向,甚至替你做決定,更沒有人能夠成為你的倚靠,而整個國家的千萬人民,在這關鍵的時刻,卻又都在等著你一個人下最後的決定,這種孤單的心情,可想而知!這個時候,需要有高度的政治智慧,否則,決策出了差錯,問題可就大了,因為無論所下的任何決定,都必須要負歷史責任,絕不能隨便。

談論到此,李前總統露出微笑說,幸好在當總統之前,就已經信主,成為基督徒了,所以,在任的十二年期間,每逢面臨「寡人」的處境時,他都會謙卑的在上帝面前禱告,祈求上帝能夠導引他下最後的決定。他進一步指出,當一個國家的元首,若能與上帝同行,就不會孤單,也不會認為自己是世上獨一無二的「寡人」了。

二 .自私

古代帝王之所以會自喻為「寡人」,平民百姓之所以會自私自利,無一不是過於「自我」的結果所導致。當然,其主要的原因,乃在於人類的始祖亞當和夏娃違背上帝的命令,吃了善惡果,陷入罪惡的深淵之後,不但不加以反省,反而想盡辦法為自己辯護,極力撇清自己的不是,還將所有的責任往他人身上推,而點燃了人性上的「自私」與「自我」。如今,坊間所流傳的「人不為己,天誅地滅」這一句成語,其產生的原因,應不難明白。

有一教會的青年團契舉辦靈修會,參與的人數相當踴躍,會中,邀請到一位口才相當好的牧師前來作為期兩天的演講。第一天演講之前,牧師將他所帶來大小不一的蘋果堆放在桌上,要所有的與會者到前面來挑選一個給自己享用。由於當時蘋果尚未開放進口,珍貴無比,能夠吃到蘋果,可說是一大享受。當大家都為自己挑選了一個中意的蘋果之後,桌上仍剩下許多蘋果,演講的牧師見狀,不發一語的將所剩的蘋果放進箱子,用膠帶封了起來,並寫上「請勿亂動」的字樣,將之擺放在桌子底下,卻未解釋這樣做的理由和動機。

第二天演講之前,牧師又帶來了一箱大小不一的蘋果,和昨天一樣,將蘋果堆放在桌子上,要大家再上前來挑選一個,只不過這次所拿的蘋果並非拿給自己享用,而是要給隔壁鄰座的契友吃。當所有的人都到桌子前面拿完蘋果後,牧師將昨天所剩下的蘋果再次拿出,並將之分為兩堆,放置在桌上作為比較。結果,今天所剩下的蘋果比起昨天所剩的蘋果大許多;昨天所剩的蘋果卻比今天所剩的小很多。

此時,演講的牧師才開口解釋,他之所以會這樣做,就是因為人是一個獨立的個體,難免會為了自己,在無形中流露出自私自利的情況,因為「人不為己,天誅地滅」這句話,自從亞當和夏娃犯罪之後,就成了一個千古不變的事實。所以,他要藉此機會教導大家留意自己是否也是一個「自私與自利」的人,好讓參加靈修會的青年,能從保羅所寫的書信中:「凡事不可結黨,不可貪圖虛浮的榮耀,只要存心謙卑,各人看別人比自己強;各人不要單顧自己的事(利益),也要顧別人的事(利益)。你們當以基督耶穌的心為心:他本有神的形象,不以自己與神同等為強奪的;反倒虛己,取了奴僕的形象,成為人的樣式;既有人的樣子,就自己卑微,存心順服,以至於死,且死在十字架上。」(腓立比書二章3-8節)學習如何從「自我」轉變為「無我」的寶貴功課。

牧師繼續說明,昨天所剩的蘋果之所以比較小,是因為要選給自己吃,大家當然都會從大的先下手;而今天所剩的蘋果比較大,就是因為今天是要拿給別人吃,所以大小也就沒有那麼重要,反正拿小的給別人,別人才會拿大的給自己。這無一不是「自我」所產生的結果。

三 .無我

何謂「無我」?即「放棄自我」,就是人相信耶穌之後,必須要學習與實踐耶穌基督那為羊捨命,被釘於十字架上的精神。換言之,就是要將肉體的私慾與基督同釘十字架,不再以自己的肉慾和名利為生命的原則,而是要靠聖靈得著生命,一切只為上帝的榮耀而活,誠如同保羅的自我告白:「只是我先前以為與我有益的,我現在因基督都當作有損的;不但如此,我也將萬事當作有損的,因我以認識我主基督耶穌為至寶。我為他已經丟棄萬事,看作糞土,為要得著基督;並且得以在他裏面,不是有自己因律法而得的義,乃是有信基督的義,就是因信神而來的義。」(腓立比書三章7-9節)以及他寫給加拉太教會的書信所言:「凡屬基督耶穌的人,是已經把肉體連肉體的邪情私慾,同釘在十字架上了。我們若是靠聖靈得生,就當靠聖靈行事。不要貪圖虛名,彼此惹氣,互相嫉妒。」(加拉太書五章24-26節)的訓示一樣。

李前總統在證道當中提及,他擁有好幾個榮譽博士學位,也有學術的博士學位,然他卻覺得,這些幾乎都是知識性的東西,並沒有多大的用處,最為重要的是智慧。他強調:唯有放棄自我,才能迎接上帝進入心中,得著真正的智慧。生命有了智慧之後,便會展現出「無我」的精神,扛起十字架。他為台灣打拼的精神,就是受到耶穌「無我」的影響。而耶穌基督所展現出來的「無我」之精神,正是基督教十字架的核心價值。

李前總統所提到耶穌之「十字架的核心價值」,就是指耶穌基督的「虛己」,為人類捨棄自我、謙卑與順服的「無我」之精神。事實上,保羅寫給腓立比教會的書信中,已經對於「十字架的核心價值」與「無我」的意義,做過清楚的訴說:「他本有神的形象,不以自己與神同等為強奪的;反倒虛己,取了奴僕的形象,成為人的樣式;既有人的樣子,就自己卑微,存心順服,以至於死,且死在十字架上。」(腓立比書二章6-8節)

1960年出生,曾於法、美兩國求學,並到過歐、非兩洲和以色列研究政治發展、種族主義與暴力等問題,之後,又到過中國學習中文和國畫,擅長於宗教人類學與中國國畫,目前於台北擔任利氏學社主任的法國籍天主教神父魏明德博士,在 < 從新約看「自我」與「無我」觀念>一文中,就以福音書為基礎,提出三項比喻,訴說了「無我」-「以無為有」的意義。

1.以奴僕為喻

耶穌經常引用「奴僕」的比喻,訴說「無我」的意義,他以自己為例談道:「是誰為大?是坐席的呢?是服事人的呢?不是坐席的大嗎?然而,我在你們中間如同服事人的。」(路加福音二十二章27節)耶穌亦曾對門徒說:「這樣,你們作完了一切所吩咐的,只當說:『我們是無用的僕人,所做的,本是我們應分做的。』」(路加福音十七章10節)耶穌又說:「誰願為首,就必作你們的僕人。」(馬太福音二十章27節)

2.以兒童為喻

耶穌以兒童為喻談道:「我實在告訴你們,凡要承受神國的,若不像小孩子,斷不能進去。」(馬可福音十章15節)旨乃要人「回復幼兒」的樣式,放棄自己的習慣與地位,放棄獨立的自我,學習幼兒肯謙卑受教,信靠服從的心,才能展現出「無我」。

3.以麥子為喻

耶穌在傳福音的過程中,為了要門徒明白「無我」的意義,常以種子作為引喻和象徵,祂曾舉麥子為例說道:「我實實在在地告訴你們,一粒麥子不落在地裏死了,仍舊是一粒,若是死了,就結出許多子粒來。」(約翰福音十二章24節)耶穌知道,一粒種子的力量非常有限,但經過「亡我」之後,其所展現出來的「無我」之力量,是無法限量的。

結語:

今天在台灣社會上所充斥的黑心食品、電視、床墊、衣服、玩具到處都是。還有,為了一己之私,不顧國家和人民利益的政客和記者,也處處可見,導致整個台灣社會處於私利大於眾利的窘境。難怪佛教界人士也常以藏傳佛教重要經典,《入菩薩行論》(簡稱《入行論》)中的一句名言:「盡世所有樂,悉從利他生。盡世所有苦,皆從自利起。」來勸勉信眾。

看完「無我」的解說之後,真的會讓人感覺到,這樣的論調真的是太過於崇高,人非聖賢,怎有能耐可以達到如此的境界?簡直是天方夜譚!或許,我們根本無法做到「無我利他」的地步,但至少我們總可以做到保羅所說的:「各人不要單顧自己的事(利益),也要顧別人的事(利益)。」(腓立比書二章4節)的「利人利己」之要求吧!

盼望我們不要做些損人又不利己的事來「以私害公」。畢竟「無我」並非什麼都沒有,也非沒有「自我」的位格,也不是作無謂或無代價的犧牲,而是要謙卑為懷、利己利人、榮神益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