經文： 何西阿書二章 18-20 節
一• 引言：從聖誕節到社會議題
「那四個字」？這是關於最近大家應該會關心的一個議題。是甚麼議題呢？ … 聖誕節快到了，大概，教會弟兄姊妹會想到「聖誕快樂」！因為大家都很期待聖誕節，也期待在聖誕節期中，能夠將耶穌基督誕生的好消息傳揚在社會上，讓耶穌為世界所帶來的盼望之光，能夠照亮每一個黑暗的角落。不過，「聖誕快樂」這四個字不是今天所要討論的，因為要讓這個世界真的因「聖誕」而快樂，不是我們坐著討論、聽講道就可以做到；世人要因「聖誕」而快樂，必須每位基督徒站起來、走出去，將「信耶穌得永生」的好消息實際帶到世界各個角落。當然，這個道理我想大家早就已經知道，所以在此不再多言。
那麼，今天的題目是哪四個字呢？ … 可能有人想到「年底各團契要聚餐，是不是這四個字是年終聚餐？」年終聚餐很好，雖然體重會增加，不過，確實是可以聯絡弟兄姊妹的感情，即使可能會發胖也要犧牲，反正吃完後再減肥就好；但是，「年終聚餐」或「明年減肥」，這也不是今天所要討論的四個字。 … 那麼，到底今天要討論、要關心的議題是哪四個字？其實，今天要討論的四個字，與最近台灣社會所發生的事相當有關係。我想，聽到這裡，大家可能就會猜，這四個字是不是最近許多人在討論的「大中至正」？最近為了這四個字，在台灣社會中出現了許多不同的聲音與意見，並且因為不同的意見還出現一些令人瞠目結舌的新聞。
二• 捍衛「大中至正」的行為：新聞中阿嬤的行為與「絕對正義」的意識型態
在最近所看到的新聞當中，我個人印象最深的，要屬一位老阿嬤拿雨傘攻擊人的畫面。這則新聞是發生在台灣民主紀念館（前中正紀念堂），有一位看起來七、八十歲的老阿嬤，在抗爭「大中至正」被拆除的過程當中，非常激動地拿雨傘企圖攻擊別人。從電視畫面上看來，老阿嬤似乎是將對方當作是十惡不赦的匪類，拿雨傘當作尚方寶劍，要將對方的意見斬妖除魔。當我們看見這樣的畫面，第一個想法是甚麼？ … 可能我們當中會有許多不同的見解，或許我們也會對她的舉動有不同的評價；不過，我想，不管我們對她的看法或評價如何，有一點可以確定的就是，除非她在作秀表演，否則，在此人的心中一定有一個「正義的標準」在支持她，讓她認為所做的是「絕對正義」；如此，她才會有如同要替天行道的行為。
其實，我想不只是那位老阿嬤，在最近的新聞中，我們常常可以看見不同團體、不同的個人，在發表言論或抗爭時，常常是正義凜然且一副大公無私的模樣。誠如我剛才所說，這樣的模樣或舉動，若不是在作秀表演，那麼當一個人、或者是一群人表達出這樣極端的行為時，在其心中必定有支持其如此極端的意識型態。這個意識型態，我想可以稱之為其所認定的「絕對正義」。意思就是：在這些人的心中，可能有一個「正義」的標準，而因為有這樣的標準，那位老阿嬤或是類似的個人或團體，就會為了他人不符合這個標準而不惜以暴力去主持其所認定的公道。
三• 「大中至正」與「人性」：不同的「絕對正義」之間的矛盾
無庸置疑的，暴力相向當然是必須譴責的行為！不過，當我個人在電視上看見那位老阿嬤，為了自己所信仰的「絕對正義」、為了自己所認定的「是非」堅持之際；一時之間似乎感覺到，比起坐在電視機前面喝著茶、一副事不關己的自己，那位阿嬤似乎是讓人覺得其精神可嘉。不過，必須老實地說，那樣的感覺只是出現不到幾秒，因為我發現老阿嬤那樣極端的行為，與其所維護的「大中至正」簡直是矛與盾。為什麼這麼說？因為當我看見那四個字的時候，直覺認為那四個字所要表達的，應該不是一種極端的行為，而是與儒家的「中庸之道」相關。當然，我只是猜測，後來才去網路上查關於這四個字的資料。在我查到的資料當中，大部分都是認為這四個字的出處是如下文所列：
《中庸》第一章曰：「喜怒哀樂之未發，謂之中，發而皆中節，謂之和。中也者，天下之大本也；和也者，天下之達道者也。致中和，天地位焉，萬物育焉。」
周敦頤《太極圖說》「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，而主靜，立人極焉。」
張載《正蒙 ‧ 中正篇》「中正然後貫天下之道，此君子之所以大居正也。蓋得正則得所止，得所止則可以弘而至於大。」
邵雍《皇極經世書》﹕「至大之謂皇，至中之謂極，至正之謂經，至變之謂世，大中至正，應變無方之謂道」。
當然，這些文言文我們參考就好，有興趣者可以自己花時間瞭解。我個人是不曾去研究過這些，只是因為老阿嬤事件才突然好奇，並且去網路上找一些資料來滿足好奇心。不過，照我所收集的資料看來，這些文言文，簡單來說，應該是儒家所提倡的「中庸之道」。何謂中庸？同樣的，根據網路的知識，「中」是不偏、「庸」是不易。而「中正」是不偏不倚、不變不遷、始終如一，心不隨境轉，不隨外界之變而變之意。簡單來說，也就是行事為人的標準與是非，必須「絕對正義」，不偏左、偏右，且永不因「情緒」或「關係」變化而改變。
這聽起來非常的崇高，也讓人不禁對於儒家有這樣的思想而敬佩；不過，在讚賞儒家的哲理之前，有一個問題必須先面對。那就是「誰的標準是標準？誰的『正義』才是絕對正義？」是老阿嬤的，亦或是她所抗爭的對方？很明顯的，這是一個關於「成見」與「自我中心」的問題，是屬於人性無法克服的一個難題；那麼我想，討論這樣的難題是沒完沒了的，因為這也正是目前台灣社會許多所謂「正義之師」在彼此爭論不和的原因之一。我個人以為，討論誰對誰錯並以此企圖解決問題，一直以來似乎都是製造更多問題；真正能解決問題的，通常不是先歸咎責任、找人受罰，而是先尋求改善之方法。當然，這並不是說我們應該就此是非不分，而是要認清一般人在判斷「公與正」，常常都是決定於那人自己的價值觀與思考模式；因此，假如不同意見的兩方都堅持自己是絕對的「正義」標準，那大概接下來就是一個僵局在前面等待。那怎麼辦？難道要因此放棄分辨是非、因此對「絕對正義」失望？ 我想，關於這點，可以向我們的聖經請益。
四• 「絕對正義」的難題：公平與公義 VS 慈愛與憐憫
今天的經文何西阿書 2:18-20 ，提到上帝面對以色列人違背自己的「絕對正義」時之態度與行動。何西阿書第一章就提到，此卷書的背景是在耶羅波安二世當政的時期。當時，北以色列的國勢可說是除了所羅門時代以外最強盛的（王下 14:25 ）；但是，先知何西阿卻在這時候傳講審判的信息，為什麼？因為當時北以色列國表面是太平，實際上卻是一個不公義、不公平、不慈愛、不憐憫的社會。當時，政商名流多數是昧著良心執政經商，而平民百姓也多以「自我」為中心；在多數人罔顧他人的權益的社會裡，孤兒寡婦弱勢者便常受欺壓。這樣的景象，果然在上帝面前受譴責，因為那明顯地違背上帝「絕對正義」的標準。
不過，上帝是如何對待這些不公義、不公平的以色列人？從經文中我們看見，上帝應許有一天要止息紛爭，在公義公平之外，還要顯出祂的慈愛與憐憫。上帝應許一切的受造物，包括空中的飛鳥、地上的走獸、當然也包括祂的百姓，在那一天都要安然躺臥。這是甚麼意思？這是上帝的「絕對正義」之中，含有一個特質 – 「絕對憐憫」。 不過，「絕對憐憫」與「絕對正義」事實上是彼此矛盾。我們想一想，儒家的大中至正、或者是中庸之道，是比較強調「中庸」、強調「無過不及」，就是不要過份極端、不要過猶不及；但是，在現實世界裡，若是要講「絕對」的正義，其實難免極端。因為若不極端、不強調絕對的是非，就不是正義！然而，一旦強調絕對正義，就必須極端的鐵面無私，毫無憐憫可言；那麼，面對自己所愛的百姓，上帝又如何能「絕對正義」，又同時「絕對憐憫」呢？
五• 「絕對正義」與「絕對憐憫」的結合：自我犧牲的法官
在今天的經文裡，上帝說要聘以色列百姓為妻，這是意味著上帝要好像「再婚」一樣，重新接納曾經背叛祂的百姓。上帝要以甚麼為聘禮，讓祂的百姓能夠回到祂身邊呢？ 19 節說是「公義、公平、慈愛、憐憫」，換句話說，上帝是以此為結婚證書上的誓言，與百姓們立約；這樣的誓言，就好比上帝在約書上寫「根據公義、公平的原則，如果你違背誓約就要受到刑罰（永遠分離）；根據慈愛、憐憫的原則，如果你違背誓約我還是會讓你免受刑罰。」這樣必須分離又可以相聚的矛盾實在不合理，那麼，如此不合理又矛盾的誓言要怎麼立約呢？我們來看一個法官的故事來說明（這是改編自許多的故事，不過，最初的版本應該是來自聖經 … ）
這是發生在很久以前，一位法官身上的故事 … 這位法官年輕有為，但是他每天的工作都很忙。有一天，他的小兒子滿周歲，於是他好不容易抽空帶著一家人出去逛街、逛動物園 … 。就在一家人很快樂的要回家之前，出現一個搶匪。搶匪原來是一個逃獄的犯人，他一眼認出那位父親就是當年判他重刑的法官，於是他強行把一歲大的嬰孩帶走，法官與妻子拼命在後面追；但是，搶匪突然跳上車子呼囂而去，而從此，法官就失去他的孩子 … 。
時間過得很快，一眨眼三十年已經過去，法官也已經接近要退休的年齡 … 。這天，他接到一個令他非常錯愕的案件，因為是一個三十一歲年輕人殺死自己養父的案件。本來，法官一生審理過無數案件，這樣的案件自然也曾經遇過；但是，這次被殺死的這個養父，竟然是當年那個搶匪！法官一看文件，心想，這殺死養父的年輕人，該不會是自己的兒子吧？因為如果自己的兒子還在，現在剛好也是這個年齡。很不幸的，這年輕人正是法官的孩子，而殺死養父的原因，是因為長久以來，養父不但天天打他、還常常叫他去偷東西、做壞事。本來他作人家兒子，也就認了；誰知道，那天他的養父喝酒喝到爛醉時又要打他，並且一面打還一面告訴年輕人，他根本不是親生的，而是搶匪為了要報復他的親生父親所強行抱來的；年輕人一聽，竟然怒火中燒、動手打養父，結果一打就把養父打死了 … 。
年輕人很快地被逮捕，帶到法庭當中，而庭上的法官一眼就認出年輕人是他的兒子。不過，法官還是冷靜地審案，在確定這個孩子確實是有罪並且宣判了以後，法官開口對年輕人說「其實你是我的愛子 … 」，然後他把過去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他。年輕人聽後痛哭流涕，也明白了為甚麼他的養父這些年來對他如此惡劣。年輕人懇求法官給他一個機會，但是，一切都太晚了！法官雖然心裡難過，卻不能以有罪的為無罪。法官沈思了很久 … 終於，公正無私的法官看著年輕人，慢慢地從審判台上的高位，走下來；他脫去代表榮耀尊貴、威嚴能力的審判袍，走到法警與檢察官的面前，嚴厲的說「判決已經定案，是死刑！」然後又用慈愛的眼神，看著年輕人說「但是，這罪人是我的孩子，我所至愛的寶貝，我要替他接受死刑。」
我想，這個「法官犧牲自己」的故事，我們一定聽過。因為這尊貴的法官自己戴上手銬、腳鐐，穿上囚衣，為著曾經離開自己的孩子，親自走向死刑台替他死了的故事，是改編自「道成肉身」的耶穌。耶穌從神成為人，為罪人釘上十字架，完成替贖，這從起初到末了最大的犧牲，就是 上帝如何能「絕對正義」，又同時「絕對憐憫」的答案。
六• 「那四個字」？
現在，我們再回到今天的題目「那四個字」？可能我們說了那麼多之後，大家以為「大中至正」、「絕對公義」、「絕對憐憫」、或者「自我犧牲」就是我們今天要講的四個字。其實，這些都很重要，也都是我們需要思考的；不過，很明顯的，這些字加起來絕對不只「四」個字，因此，我們另外找「那四個字」來含括。現在，問題回到原點，「今天要講的那四個字，到底是甚麼呢？」我想，若是我再繼續在這問題上打轉，可能那四個字就會變成「引起公憤」；所以，我們直接來講今天的「那四個字」是甚麼。今天的信息「那四個字」，不是像剛才說的那些文言文那麼深奧；今天的「那四個字」其實叫做「天父愛我」。這四個字簡單又容易，只要觀察自然界中上帝愛雀鳥、愛花草、愛世間萬物的自然現象，就不難瞭解何西阿書 2:18 所描述的景象；並且，從這些自然現象，我們也能夠認識上帝連雀鳥都疼惜，豈不更愛世人的道理。再加上，何西阿書 2:20 也說，上帝在那日要以誠實（永遠堅固不變的真理）來與人立約，到時，人就會認識上帝的名字。（其實，提到上帝的名字，是今天題目「那四個字」原來的構思，因為以色列人不敢直呼上帝的名，並且也不知道如何發音，所以他們也稱呼上帝為「那四個字」 Tetragrammaton 。換句話說，一般我們念做「耶和華」的那四個子音字母 YHWH 就是「那四個字」，不過，今天不論述這些 … ）
「天父愛我」代表我們對上帝的認識，這四個字涵蓋天父威嚴的「絕對正義」與慈愛的「絕對憐憫」。今天台灣的社會雖然吵吵鬧鬧，但比起許多動盪戰亂中的國家，還算是太平；不過，這樣的太平，恰巧就像是何西阿所生活的時代，暗藏亂象。在今天，我們的社會裡有許多以「自我所定的標準」為「絕對正義」、以自己為「大中至正」，並且以此抗爭別人的意見、或者合理化自己所得的利益，這其實與何西阿所處時代中的不公義、不公平有些類似。當然，當我如此說的時候，也難免是以一種我所認定的標準在評斷，而這就顯出人性常「自我稱義」的弱點，並且這常會導致落入方才所說那「沒完沒了」的難題。因此，在許多人心中有各自「大中至正」的標準的今天，我們只是單純地要再次提醒「天父愛我」，因為當人太強調絕對的公義時，常常會忘記絕對的憐憫！
七• 結論與呼籲：從「天父愛我」回到「聖誕快樂」
今天的社會，許多人似乎都採兩個極端，就是「絕對正義」與「絕對憐憫」是絕對分開的。許多所謂「正義之士」， 為要讓自己所認定的「公義」絕對化，對於持不同意見者，通常是能壓就壓、能貶就貶！但是，以人性的不足看來，到底誰是絕對正義、誰是絕對惡者？ … 這是難解的問題。 強調絕對正義者，如老阿嬤、如政府官員、如民意代表、如你家隔壁的老王、如你我 … ，都需要認真去思考那四個字 – 「天父愛我」， 因為「天父愛我」不是代表「我」就是一個標準，天父愛我是因為上帝的自我犧牲，不是因為我是「正義」的人。所以，天父愛我，我也要去愛天父所愛的其他人；意思就是我們在大談正義的時候，不要忽略了慈愛憐憫的重要性。
其實，我們今天提出很多的「四個字」，雖然各自都代表很重要的意義；不過，所提出的這些「四個字」，其實也都被包含在「天父愛我」的意義裡。因此，我們用「天父愛我」做今天的主題，也用「天父愛我」來做今天的結語。在今天信息最後，願上帝幫助我們，讓我們在接受上帝「自我犧牲」所成就的恩典的同時，也能夠讓自己所認定的正義之中，含有憐憫別人的慈愛；意思就是：讓我們在強調、追求自己所認定的「正義」時，也可以憐憫、尊重別人所認定的「正義」。這樣，可能這個社會在聖誕節期當中，真正會比較快樂、比較和諧、比較有盼望、比較能夠讓大家「安然躺臥」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