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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51127 病床中的感想(蔡孟穎醫師)

我和父親,從小因為他職業上的調動,聚少離多。在我的成長過程中,父親的角色似乎不明顯,父子間也一直有一種疏離感。這幾年,我離家工作,這樣的疏離感更是有增無減,久久一次的父子相聚,也都是沈默以對,找不到共同的話題拉近彼此的距離。

最近,因為生病的關係,正常的生活步調被打亂了。我三天兩頭就必須住院治療,有時連個照顧的人也沒有。父親雖然 70歲了,身體還算硬朗,他主動地表示,如果沒有人手他可以幫忙。我雖然覺得40歲的人,讓70歲的老父照顧似乎說不過去,但礙於現實的需要,也只好拜託他。就這樣,父親在我住院的每個晚上來陪我。

10月17日,我做免疫療程的第四天。由於前三天劑量的累積,藥的毒性漸漸增強,當天晚上打完最後一劑後,終於爆發了強烈的副作用。約在晚上10點左右,我開始了例行性的寒顫,而持續的長度與強度,則是前所未見,彷彿我全身的骨頭都將因寒顫而粉碎。約持續一個小時後,寒顫總算退了,但開始高燒至40度、呼吸急促,我戴上氧氣罩,睡上冰枕,可是未見改善。約近12點,血壓下降至量不到,心跳有一陣子也測不到,我自己摸我的心臟,感覺幾乎是沒有頻率的亂跳。父親緊張萬分,不停地聯絡病房護士與醫師。醫師推來電擊器,我一度以為完蛋了,竟然在我意識仍清醒時接受電擊。其實,說意識清醒恐怕也不是很正確,因為我的手腳從末梢開始麻木且漸漸地嗜睡。我閉起眼睛,想要尋找光 (因為我曾有危急時,看見前面的光的經驗。所以我以為人臨死前,會尋到主耶穌的光),卻找不到。心裡一陣恐慌,我只好要求父親和我說話,避免讓我睡著。父親於是開始講述家族的故事。從我的曾祖父開始講起,主要還是祖父和他小時候的事。這些事,我從未聽他提起過,聽得津津有味,心跳此時也從每分鐘180餘下漸漸下降至140餘下,父親講到3點多,我的狀況也終於轉危為安。此後一連3晚,父親繼續講述我們的家族故事。父子間,因為這個事件,竟意外地找到共同的話題,且這個話題還是直接牽涉到父親和我的血緣傳承,幫助我們拉近了彼此的距離。等到出院那一天(10月19日),我竟然發現,這輩子和父親的心,竟從未如此親近過。

我想,上帝的恩典實在是奇妙。我遭逢如此大的試煉,一度以為撐不過去了。可是上帝在如此大的試煉中,讓我拾回了親情,找到十幾年不曾有的平安與慰藉。不但如此,我經歷了此次的經驗,不但不會讓我退縮,反而堅定了我繼續接受治療的信心。因為上帝再一次讓我知道,祂在關起一扇門時,總會為我們開另一扇窗,而且絕不會讓我們負超過我們所能擔當的軛。每一次的試煉,總伴隨著祂奇妙的恩典,哈利路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