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說童年該是糖做的。
在和幾個學生談話後,發現在每張看似歡樂無憂的臉蛋下,其實懷藏著酸甜苦辣,滋味各異的童年。而童年的經驗,深深影響著現在的他們。
小欣平常活潑好動,同學都覺得她樂觀開朗,尤其做活動時,更是瘋狂,大笑大叫,總是出盡了風頭。
天氣漸熱,短袖短褲紛紛出籠。某日,赫然發現小欣的手腕上有幾十道錯綜複雜的新傷舊痕,還有一個大大的「我」字,那是用美工刀在白嫩的手臂上一痕一痕刻出來的!這些怵目驚心的傷痕正無情地切割她的青春生命,啃蝕她正探索世界的心靈。
是怎麼樣的傷痛,讓怕痛的她用手腕上的痛來麻痺心裡的痛?
於是,我找小欣談話。
小欣的爸爸媽媽在她小學二年級時離婚,小欣和媽媽住。其實,小欣和爸爸親得很,比跟媽媽還親,可是因為爸爸要到外地工作,媽媽也捨不得小欣,媽媽決定帶著小欣。離婚後,爸爸回來看過小欣一次,那一次,小欣覺得再度擁有爸爸和媽媽,快樂得不得了。可是,自此之後,爸爸好久都沒再回來,媽媽帶著小欣到台南找爸爸,卻只能有短短的相聚。後來,爸爸再婚,至今兩年了,爸爸沒有再回來探望小欣,小欣想打電話給爸爸,可是媽媽和姑姑都說,這樣子不好。小欣哭著說:「我好想他!我好想好想他!我恨我的家,為什麼我是單親家庭?」
小欣不停地流淚,不停地抹拭臉上的淚水。那時,我的心也跟著揪緊了。於是,我想到自己那段現在已很少再想起的童年了。如果把我的家庭和小欣做個比較的話,我比小欣更不幸吧!
我也是單親家庭的孩子,那是一段比小欣更不堪的記憶。父母離婚前,爸爸就經常不在家,我的童年沒有和爸爸出遊的記憶,也沒有任何親暱的互動。父母離婚後,爸爸因為準備再婚,不願意帶著我們;媽媽因為怕養不起,也不希望我們跟著她,我們就這麼成為沒人要的小孩。後來,因為媽媽不忍心而留下我們,可是,生活的壓力讓媽媽每天罵我們出氣。 ……
我告訴小欣,你比老師幸福多了,因為父母離婚前,你享有父母雙方的愛;父母離婚後,你仍擁有媽媽的愛,還留下了種種關於爸爸的美好回憶。其實,你已經擁有很多了,只是你一直看著缺憾的部分,弄得自己心裡很痛,換個眼光,轉個彎,看自己有的,少看自己沒有的,你是幸福的。每個孩子都不希望父母離婚,但是,生命中發生的許多事,都不是我們能掌控的,也不是我們願意的。許多事,看來似乎是不好的,卻會帶來美好的結果。如果,你能堅強地走過這些風暴,往後的妳,會比別人更強!
小欣的童年本是糖做的,只是後來糖漸漸失了味。我讓小欣知道,老師從童年開始就忘了糖的滋味,但是,長大後,卻發現不是只有家裡能給糖。我的興趣,我的朋友,我周遭許許多多美好的事物,都能使生命更美麗。尤其上帝領我到一座大花園,如今的我,像是採蜜釀蜜的工蜂,到處都能找到甜蜜的來源。於是,我為自己釀蜜,為自己的生命加糖。有上帝介入我的生命,就連童年時不堪的苦澀,都可以化做甜蜜,或許因為有那麼一段,我才能遇見上帝吧!上帝的意思原是好的,過去的苦楚和現在領受的恩典相比,竟可以如同無有。生命浸潤在恩典中,連原來苦澀的童年都改觀了。
聽小欣說著,聽自己說著,不禁越想越感恩。
小欣有一個不錯的媽媽,愛搞笑又聰明的她,更有一拖拉庫的好朋友,我帶著小欣找到生活中的糖蜜,讓她看到,甜甜的蜜這麼多,苦苦的水其實只有一點點,應該讓歡樂的甜蜜去調和苦澀的汁液,而不是把甜蜜擺在一邊不理睬,自己跳進苦水裡苦死自己。小欣雖不是基督徒,但是她身邊其實有很多恩典牌蜂蜜。如果,有朝一日,小欣能再嘗嘗主恩的滋味,那麼,再苦的生命都要化做甘甜。因為,她眼前就有一個比她喝過更多苦水的人,正露出甜甜的笑容在鼓勵著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