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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00221 花市身影 (李香瑩老師)

兒子最近迷上逛花市。假日下午兩點,花市繽紛上場,兒子便會央求道:「媽媽,我可以自己坐捷運去逛花市嗎?我用自己的零用錢買食蟲植物,媽媽,妳喜歡香草植物,要不要我順便幫妳買盆薄荷或迷迭香?」逛花市,是兒子最感興味的假日休閒活動。

有時,我會放兒子單飛,讓這個半大不小的青春期男生,自個兒尋夢去。偶爾,我會陪他一起走入花叢,置身其間,奢侈地享受視覺與嗅覺的極致,體會詩人孟浩然「迷 花不事 君」恣意的浪漫。取次花叢,我會故意放慢腳步,走在兒子身後,看著他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,在一簇簇的植物間,想像他的心情。一個國一男生,在假日的下午,不去打籃球,不去逛新堀江,而是認真地逛花市,切切尋找他最愛的食蟲植物。那身影如此與眾不同,如此執著於自己的興趣,和其他孩子不同調的興趣,為之忙碌,為之微笑,在花市尋尋覓覓,並不時向老闆討教。望著那身影,我感到驕傲極了。

記得兒子八歲生日時,要求了一份很特別的生日禮物 — 豬籠草。這植物我只在兒時的卡通影片「小蜜蜂」裡看過,卻不知真正的豬籠草該向何處尋。我帶他問了好幾家園藝店都沒找著,最後,在興中路一家花店買到了。回家後,兒子興奮、賣力地「捕蟲」,比食蟲植物還努力。他到處捉蚊子,淘米找米蟲,捏起浴室牆壁上的蛾蚋 …… 一一丟進豬籠草的瓶子裡,像在飼養寵物般細心照料。然而,不知是營養過剩消化不良還是日照不足,豬籠草一天天憔悴下去,瓶身漸漸發黑、枯乾。兒子沒說什麼,只是好長一段時間沒再提起他最愛的食蟲植物了。

直到上了國中,生物課本裡介紹植物的特性與構造,也提到奇妙又有趣的食蟲植物,於是,兒子心裡那小小火苗重新燃起。逛書店時,他買了本食蟲植物圖鑑,重拾八歲的夢想。從此,不管上學、逛街、去阿嬤家,或是喝喜酒,總是書不離身,不時努力研究食蟲植物家族。長大了的他,知識多了,眼界廣了,他知道除了豬籠草,還有毛氈苔、瓶子草、捕蟲堇、狸藻、捕蠅草 …… 更自己學習繪圖,畫下這些植物美麗的樣子。在家裡,他畫給家人看;在學校,每節生物課下課,他便黏著老師問東問西,且在黑板上描繪一株株的食蟲植物,老師的誇獎,使他對生物的熱情,日漸升高 ……

「媽媽,以後我要當生物老師,我們老師說我以後一定是很棒的生物老師。」「媽媽,下次去台北,我一定要去建國花市;去台中,要去國光花市,書上說那裡有食蟲植物。」「以後可以的話,我們去婆羅洲的沙巴神山國家公園好嗎?我們去看超大的高地豬籠草,在台灣看不到的。」 …… 站在窗前花台邊,我和他看著在陽光下盎然的綠意,兒子又開始如數家珍地介紹起他心愛的植物了。「那盆好望角毛氈苔是靠分泌黏液的腺毛捕蟲。清晨和黃昏,是它們最美的時候,因為這時黏液分泌最旺盛,透過光的折射,就像是七彩珍珠般美麗 …… 」啊!我陶醉在這樣美麗的介紹裡;我看到,夢想正無限延伸 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