經文:詩篇八篇 1-9 節
前言:
2008 年 5 月,有兩位長老教會的年輕牧師相繼離開人世,一位是原住民的牧師,另一位是平地教會的女牧師,聽到噩耗,讓人深感惋惜與不捨!由於這兩位牧師都是我所熟識的同工,所以,感觸特別的多,也因此,激起我再次深入思考「生命的尊榮與意義」這項功課。
一、兩位年輕牧師的死
1. 讓人感念,千人送別的死
兩位離開人世的其中一位是原住民布農族的傳道師江阿勇,是我於玉山神學院兼課時所教過的學生。江阿勇的布農族名字叫做 PIMA ,意為「像馬一樣勇往直前」,是位認真、踏實、謙卑、有禮的好學生。總會傳道委員會特別同意東部布農中會的申請,於告別禮拜時,追封江阿勇傳道為牧師。
PIMA 高中畢業時,以第一志願考上台灣大學法律系。大學畢業後,本可更上一層樓,參加司法特考,擔任律師或司法官,為族人爭光,但他基於回饋鄉里的心,乃放棄考試,直接返回故鄉花蓮,到崙山與馬遠兩所偏遠小學擔任老師。
2001 年, PIMA 因立志獻身成為傳道人,而捨棄教職,投考玉山神學院,高分錄取後,進入到玉神就讀,開始其神學的裝備。因 PIMA 的資質很好,在校成績非常優秀,原本學校打算延攬他成為玉神的儲備師資,為此,他曾和我討論過,我鼓勵並建議他,神學院畢業後,應先到地方教會牧會一段時間,再繼續進修學位,因有充實的牧會經驗後,再投入教學的工作比較好。 PIMA 同感於理論也必須要有實際牧會經驗的配合,因而決定畢業後,先到地方教會牧會,至於是否繼續進修,以便投入日後的教學工作,他則表示,還要視牧會之後的狀況再說。
2005 年 8 月, PIMA 依其所願,受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傳道委員會的分派,到花蓮縣瑞穗鄉的奇美長老教會擔任傳道師,開始其傳道的生涯。在奇美教會服事期間, PIMA 除了教會的例行事工之外,還成了部落內老人與兒童的保母,不但負起了照顧村人信仰、生活、教育、衛生的責任,還得擔任救護車駕駛,開自己的老爺吉普車,運送生病的村人送醫,有時,甚至必須在黑暗的夜色中翻山越嶺,將半夜生病的會友載送到門諾醫院急救。為了部落的孩童,他還從台灣各地募集了一萬多本的書籍。因著 PIMA 的盡心與盡力,受到全體教會會友和村人的尊敬與愛戴。
可惜的是, PIMA 因積勞成疾,不幸罹患肝癌,終以三十五歲之齡離開人間。告別式當天,有上千人前來送行,將總人數不到三百人的部落擠得水洩不通,連媒體記者也聞訊前來採訪,還在隔天的平面媒體上,以<牧師捨身守護部落,千人送別 -35 歲江阿勇罹癌蒙主寵召>的斗大標題,刊登在報紙頭版的頭條新聞上,讓看到的人,無不為之動容。
雖然 PIMA 牧師在奇美教會只服事將近三年的時間,但部落老人家於告別式會場上,卻感念的道出:「 PIMA 牧師在部落服務只短短三年,卻像有三十年那麼久!」更值得感念的是,生前把愛全部投注在奇美村的 PIMA 牧師,在遺言中還特別交代教會,要把他生前為部落從各界募捐而來的醫藥費捐獻所結餘的四十萬元,全數轉奉獻給花蓮基督教門諾醫院,以此成立奇美村醫療基金,用於部落老人就醫接送的交通費。
看到自己所教過的學生 PIMA 牧師生前無私奉獻所立下的典範,著實讓身為老師的自己感到汗顏!雖然 PIMA 牧師已結束短短三十五年的壽命,但為基督而死的生命,卻繼續活著,且永留人心。
2. 讓人錯愕,難以理解的死
另外一位正逢壯年時期,四十六歲就離開人間的牧師,是位單身的女牧師,也是我就讀台南神學院時的學妹,亦是我在美國芝加哥神學院進修時,同一年取得神學碩士學位的同學。在美國時,她相當熱衷於同性戀與婦女神學議題的研究,常搭我的便車和我們全家一起上教會做禮拜,亦有幾次到過我的宿舍一起用餐、聊天、切磋功課。但女牧師的死,和布農族 PIMA 牧師積勞成疾,盡忠至死全然不同,她是以燒炭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。
女牧師自殺的消息,是在事情發生後的好幾天,在一場研習會場上,從他人口中得知的,但轉述的人,對於細節並不怎麼清楚,讓聽到的人,留下了許多想進一步瞭解的疑問。為一探究竟,研習會結束回家後,我迫不及待的翻閱前幾天的報紙,然卻遍尋不著相關的報導,只好再透過電腦搜尋,但還是沒有看到任何的音訊。當我慶幸女牧師自殺的消息並沒有被媒體披露出來,以免被看笑話時,不料隔沒幾天,紙還是包不住火,台灣的平面媒體,竟然將女牧師燒炭自殺之消息報導出來。看完報導的內容,並從中得知自殺身亡的細節後,讓我感到不解與難過。還好,電視媒體並沒有報導,否則,女牧師燒炭自殺的消息,若經電子媒體的報導和傳送,不但會對教會造成負面的影響,也會出現難以預測的後遺症!
不久前,當她完成自己的自傳,委託教會公報社代印發行,也繳清所有的印刷費,準備出版之際,竟用自我了斷之方式結束生命,實在令人費解!然值得一提的是,她是台灣第一位召集同志基督徒聚會,並於 1995 年 11 月成立同志專屬的「約拿單團契」之牧師。雖她本身並不是同志,但為了讓同志基督徒也能享有基本的人權和宗教信仰,並得著應有的尊重和關懷,儘管遭受到立場不同的人士不少的斥責和謾罵,但她仍不畏壓力,一一說明、應對和克服,令人佩服。
繼創立「約拿單團契」之後,女牧師又於隔年創辦了同志專屬之「同光教會」,還成了該教會的首任牧師,而被視為國內同志運動的啟蒙者之一。可惜的是,女牧師在她一手所創立的同光教會牧會兩年多之後,不知為何,竟黯然的離開。之後,她又輾轉到新竹大專中心和台中地區的幾間小型教會牧會,但所待的時間都不長,就又悄悄的離開。或許,離開教會後,在找尋教會的過程中,遇到了許多挫折,才會陷入絕境而自我了斷。
女牧師的死,外界有許多的猜測,有人說她是因為身體與心理的雙重疾病纏身所導致;也有人說他生前曾透露,若找不到教會可以牧會,那就只好選擇早日回到天上服事上帝。也許,她的死和個人的原生家庭、人格特質、社會的無情、朋友的冷漠有關,當然,真正的原因,乃不得而知。不過,用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,站在同學、同工、朋友等多重情誼的立場上,除了讓人感到不捨與惋惜外,也會讓人自責沒有盡到關心她的責任,才會使得她選擇用這樣的方式結束生命!坦白講,得知這項噩耗時,我的內心產生了一股內疚之感,也湧現出一股想對她說:「妳怎麼這麼傻!」的衝動。但如今人已死亡,說再多也無濟於事,只能再次下筆為文,寫下省思生命的功課,供大家參考。
二、生命的尊榮
人的生命之所以可貴,乃因人類是上帝所創造,有上帝的形像,不但被上帝視為是好的受造物,還從上帝身上得著許多福份,更享有上帝所託付管理萬物的責任,還有所賜與的榮耀與尊貴。這樣的證據,從下列兩處經文可以清楚見著。
創世記一章 26-31 節:「神說:『我們要照著我們的形像,按著我們的樣式造人,使他們管理海裏的魚、空中的鳥、地上的牲畜和全地,並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蟲。』神就照著自己的形象造人,乃是照著他的形象造男造女。神就賜福給他們,又對他們說:『要生養眾多,遍滿地面,治理這地,也要管理海裏的魚、空中的鳥,和地上各樣行動的活物。』神說:『看哪,我將遍地上一切結種子的菜蔬和一切樹上所結有核的果子,全賜給你們作食物。至於地上的走獸和空中的飛鳥,並各樣爬在地上有生命的物,我將青草賜給牠們作食物。』事就這樣成了。神看著一切所造的都甚好。有晚上,有早晨,是第六日。」
詩篇八篇 1-9 節:「耶和華我們的主啊,你的名在全地何其美!你將你的榮耀彰顯於天。你因敵人的緣故,從嬰孩和吃奶的口中,建立了能力,使仇敵和報仇的閉口無言。我觀看你指頭所造的天,並你所陳設的月亮星宿,便說,人算甚麼,你竟顧念他;世人算甚麼,你竟眷顧他!你叫他比天使微小一點,並賜他榮耀尊貴為冠冕。你派他管理你手所造的,使萬物,就是一切的牛羊、田野的獸、空中的鳥、海裏的魚,凡經行海道的,都服在他的腳下。耶和華我們的主啊,你的名在全地何其美!」據說,這一篇詩篇於 1969 年 7 月 21 日 ,人類第一次登陸月球時,由太空人的口中唱出,並將之放置於月球上。
雖然這二段經文的內容只有短短的幾節,但卻完整道出了人類生命的目的、意義與價值,也訴說出了人類生命的基礎,亦揭示出人類生命的尊貴與榮耀。易言之,人之所以享有尊貴與榮耀,乃因為有著上帝的形像,雖地位只比天使微小一點,然卻蒙受上帝的眷顧,受託管理萬物的責任。難怪會有人將上帝所創造的人類稱為「萬物之靈」。可想而知,人的生命在上帝面前是何等的尊榮,雖然人的生命有限,最後終須一死,猶如傳道書八章 8 節 a 所載:「無人有權力掌管生命,將生命留住;也無人有權力掌管死期;這場爭戰,無人能免。」但耶穌卻明確的告訴我們:「復活在我,生命也在我,信我的人雖然死了,也必復活!凡活著信我的人必永遠不死!」(約翰福音十一章 25-26 節 a )
耶穌所說的「信」,除了在信仰上須將我們的舊人和耶穌基督同釘於十字架,使罪身滅絕,叫我們不再作罪的奴僕外(見羅馬書六章 6 節),也得全然的「倚靠」與「交託」上帝,因人若不將生命所遇到的阻礙和困境藉著「信」,全然「倚靠」與「交託」給上帝,祈求上帝帶領,而卻以自己的方式來了結自己的生命,就無法得著「必永遠不死」的福份。換言之,人絕不能因為受到阻礙就停止前進,甚至來個自我了斷,若用這樣的方式來終止上帝所賜的寶貴生命,不但會使有上帝形像的尊榮之生命蒙上陰影而黯淡無光,也會在違背受託管理萬物的責任下,無法蒙受上帝的眷顧和賜福。
三、生命的意義
過去,有不少哲人曾對生命的意義下過許多定義,世界各大宗教和各大心理與哲學學派也都有著不同的定義和解釋,《維基百科全書》特別將之整理,以五個大綱訴說生命的意義:
1. 取得成就 – 實現目標等。
2. 獲取智慧及知識 – 找尋美與真理等。
3. 提升精神層次 – 追求覺悟與內在的平靜等。
4. 靈屬的提升 – 敬神愛人等。
5. 其他 – 尋找真愛與享受存在的感覺等。
無論世人如何下定義解說生命的意義,站在基督教的信仰上,我們從上帝的創造與詩人讚美上帝的經文中已得以瞭解,人類生命的意義有下列三個層面:
1. 榮耀上帝 – 目的
2. 管理萬物 – 責任
3. 成就生命 – 使命
由此觀之,生命的目的與責任,乃在於榮耀上帝與管理萬物,然而要實踐出生命的使命,則必須站在榮神益人的基礎上,用生命成就生命才能達成。或許,有人會問,沒有具備足夠的條件,要「用生命成就生命」談何容易?事實上,年齡、身份、地位、錢財、學歷與經歷,並非是成就他人生命的必要條件,只要我們所說出的話能造就人,讓人從中得著啟發,或所做的一件事,能讓人從中找到生命的亮光和活下去的盼望,就是一種用生命成就生命的表現,就好像日本的詩人水野源三,以及法國《潛水鐘與蝴蝶》一書當中的主角鮑比一樣,縱使他們的身體因病而無法行動,全身只有眼皮能動,也只有透過眼皮的眨動才能和外界溝通,但他們卻透過文章,創造出生命的動力,讓人從他們透過眨眼,一字一句所寫下的大作中,成就了許多人的生命。當然,也正如同上述所提及的 PIMA 牧師一樣,在台灣東部邊遠的村莊,用自己的生命來成就他人的生命。儘管 PIMA 牧師在人世間只有短短三十五年的光陰便息勞歸天,真正投入福音的工作也只不過三年不到的時間,然而從村人的口中所聽到的這一席話:「 PIMA 牧師在部落服務只短短三年,卻像有三十年那麼久!」已經足以讓人感受到他所展現出來的生命意義和價值了。
結語:
人類生命之所以充滿著尊榮,乃因為有上帝的形像,人必須珍惜自己的生命,不要輕言放棄。否則,我們將會失去榮耀上帝、管理萬物、成就生命的大好機會,而使得靈魂無法得救。誠如雅各書的作者所言:「其實明天如何,你們還不知道。你們的生命是甚麼呢?你們原來是一片雲霧,出現少時就不見了。你們只當說:『主若願意,我們就可以活著,也可以作這事,或作那事。』」(雅各書四章 14-15 節)雖然沒有人能夠知道自己能夠活多久,但只要在我們還活著的時候,能夠讓人因為你的一份關心、一個微笑、一句好話、一個鼓勵,使其思想和生命產生正面的影響,那生命的意義和價值,就會因此而展現出來了。